本文为我局的第250观察文章,今天我们讲讲日本海陆军的故事
文字:瓦罗恩佐夫 | 制图:孙绿 | 编辑:大绿
最近微博上有几名“精神日本人”火了。
这帮人穿着日本帝国时代的海军军服,站在淞沪抗战的标志性遗址四行仓库前留下一张合影。
你也来体验一下这种
吃了苍蝇的恶心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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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胆子大了什么都敢玩,在四行仓库前扮演日本帝国海军,能活着回去可就是奇迹了。
细心的你一定发现了,这几位清一色穿着的都是日本海军军装,却没有人穿陆军军服。这帮“精日”既然是为了恶心中国人,难道不应该是陆海空齐上阵吗?
不得不说,这帮人对日军真是很了解。
在这种纪念活动里,日本陆海军的确一定会尽量避免一块出现。
其原因要从日本的建军史说起。今天的文章就带你一探究竟。
攘夷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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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国日本在国防上最为重要的就是海军的建设了。但是日本海军的建设最早却不是国家行为,而是由地方诸侯领导的变革,领导者就是萨摩藩。
幕末各地众多的藩
虽然幕府对各地管控完善
但边远地区仍有较强的抵抗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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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末三百藩,均势单力薄。比如后来成为倒幕先锋的长州藩这个时候本身等级观念遗毒很深,藩内内乱刚刚平息。虽改革派主掌藩政,却在无尽的内耗和争执。
幕末四强藩,萨肥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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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主角萨摩藩藩主岛津家也是自顾不暇,藩主岛津齐彬父子争夺藩权,内斗不止。
藩主岛津齐彬在内斗之后获胜,顺利收拾了自己的父亲,名义上统一了本身四分五裂的萨摩藩,开始韬光养晦。
萨摩藩虽小,却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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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萨摩藩的思想是攘夷,也就是赶走外国鬼佬(幕末尊王、攘夷、开国、倒幕四种思想并存并自由组合)。
但是历史就是这么有趣,发生了一件“生麦事件”,让这种思潮一时间战在了历史的风口浪尖。
在1862年9月的某一天,四个英国人正在生麦村骑行,遇到了准备去给幕府报告攘夷事宜的萨摩藩藩主监护人岛津久光和他的随从,并且发生了肢体冲突。
描画了生麦事件的浮世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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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结果是四个英国人一死两重伤,英国震怒之下要求萨摩藩严厉惩罚凶手,并且赔偿。
最后自然又是幕府给买了单,但是萨摩藩因为藩内的攘夷派呼声太高,随之对英国的要求完全拒绝。
案发的生麦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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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态度直接导致萨英开战,史称萨英战争。开战之前,萨摩藩群情激昂,攘夷派更是认为这是一次好机会,能够让那些夷人见识下日本的厉害。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最终的结果是英国军舰猛烈轰击鹿儿岛,萨摩藩败。更重要的是萨摩失去了所有的造船工厂,只好赔款了事。然而,这笔钱还是倒霉的幕府出的。
赔款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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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事件让萨摩藩清楚的意识到,攘夷走不通的,起码在目前的情况之下是走不通的。
于是他们一边努力重建,一面把思想逐渐向开国和倒幕靠拢。
更重要的是,通过萨英之战,萨摩藩的海军人才库被培养起来了。双方炮战中指挥炮台的几名军官,大山岩、东乡平八郎、山本权兵卫,都成为了后来日本海军系统里赫赫有名的人物。
大山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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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乡平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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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整思路重建海军没几年,幕府就倒了,明治时代随之而来。
无奈的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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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加入了倒幕派,萨摩藩想一家独大也是做不到的。
毕竟这派人之中也大多各怀鬼胎。真正说来,最坚定也最强大的势力就是两股:萨摩藩以及长州藩。维新之后这两藩也是控制新明治政府的势力。
曾经是强藩,如今是元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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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州属于是越战越勇的打不死类型,倒幕之前就开始改革藩军制度,重视陆战。
他们后来从本州岛最西一直打到东北的会津藩,是典型的陆军劲旅。
长州藩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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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长州藩出的人物也大多数是陆战派,比如山县有朋、桂小五郎只和乃木希典等。
如此一来,陆军的势力之中自然是长州派为主。
山县有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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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摩藩在上位之后收编了幕府的全部舰船,本身海军也重建的不错,在海军方面很有心得。
又因为在陆军的军权上竞争不过长州,就开始通过加强海军的来提升自己的影响力了。
萨摩军和长州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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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长州藩是想收编海军彻底接管军事大权的,但是这时候出现了萨摩两个人,强行制止了长州藩的野心。
这两个人也使得帝国海军渐渐和帝国陆军产生了距离。
他们分别是:西乡从道(大名鼎鼎的西乡隆盛的亲弟弟)和山本权兵卫。
西乡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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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来,不但幕末的政治环境非常之混乱,甚至连明治维新本身也是短促而充满矛盾的。后来的“版籍奉还”和“废藩置县”使得下级武士暴动不断,甚至还爆发了“西南战争”。
描画了西南战争的浮世绘
一场镇压西南鹿儿岛地区叛乱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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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乡从道那时候为了转移视线,说日本的威胁来自于国外。再加上日本一直就对台湾岛有野心,他于是亲自率兵侵略了台湾。虽然这次入侵颇为失败,但经过种种和大清的交涉谈判,日本最后直接从大清身上获得了50万两白银的赔款,尝到了甜头。
西乡从道对台湾本土番人的手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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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西乡开始大力建设海军,三番五次的要求扩充海军军备,并且在政府和民间开始游说,甚至连睦仁天皇都游说到了。这才使得海军的军备预算终于达到了陆军的一半之多。
紧接着在1875年,他紧急向英国订购了三艘军舰,使得日本成为亚洲第一个拥有铁甲舰的国家。
西乡从道在任期间,还提拔了另外一个人物,前面提到的那位山本权兵卫。
山本这人绝不是省油的灯。当年在萨摩的海军学校读书的时候,他就天天和外籍的教官过不去,没事就逛个妓院、喝个花酒什么的。这位海军高官最后娶了一名从良的妓女,就可见他的私生活品味了。
山本权兵卫&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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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是这么号人物,在萨摩派和西乡的保护之下,不但没有被开除,反而从学校毕业。之后他在海军省当了官房主事,类似于秘书处主任的职务。这种位置尽管表面上地位不高,暗地里的实权却很大。之所以不让他去当个舰长或者舰队司令,估计还是西乡考虑到他年轻时候放浪的劣迹影响不好。
山本权兵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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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明治政府对于自己的海防力量处理方式比较特殊:把采购自国外的强力舰艇作为海防主力,称之为“常备舰队”;另外剩下老旧的舰艇重新编制,作为预备队使用,将其称之为“警备舰队”。
日本第一艘国产蒸汽军舰,186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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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第一艘铁甲舰,1869年
在清日甲午开战之前,日方深感自己的海防舰艇力量不足。尤其是见识了大清国北洋舰队的两大远之后,私生活不检点但颇有才华的山本权兵卫大胆地提出了一个方案,将两只海防力量合并使用,称之为“联合舰队”。(这个名字一直使用到二战日本战败)
两大远之中的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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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甲午之战日本战胜大清国之后,山本权兵卫更又提交了著名的《第11回海军扩张案》。在此提案之中,山本权兵卫详细提出了“六六舰队案”:即打造六艘战列舰和六艘一级巡洋舰的配置来进一步充实联合舰队的海上力量。
甲午战中的日本旗舰松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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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配置不但使得联合舰队在战略战术上开始形成系统型,舰艇本身也使得联合舰队的技术和装备上开始走上稳定的道路。
换句话说,萨摩人山本权兵卫打造了日本近代的海军(联合舰队),并且为其制定了之后的发展体系。更是通过这个体系,使得日本海军人才培养走上良性的循环。
毫不夸张地说,西乡从道和山本权兵卫两个萨摩人的出现,使得日本的近代海军真正的独立和快速发展起来。
谁是马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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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长虽然同为倒幕强藩,但其实他俩谁也瞧不上谁。从前期的互相看不顺眼到动手,(幕末萨长两藩是真的动了手的,日俄战争里的疯子乃木希典当时还被萨摩人打得屁滚尿流),再到最后联合起来倒幕,到最后的维新之后的争权,两藩实际上就没有怎么消停过。
北上还是南下?
便是海军陆军之间争论的一大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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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这样的历史积怨,分别把持着陆军部和海军部的两藩高官经常在军事会议上诅咒对方是笨蛋。
所谓的“陆军马鹿”和“海军马鹿”就是在这种充满门阀观念的会议上逐渐固定下来的。(马鹿就是传说中“八嘎”的日本汉字写法)
虽然随着后来日本国的实力越来越强,陆海军的装备和人才也越来越现代化,两者之间的门第之见还是消除不掉。来自同一个藩的军官互相提携保护,肢解了日本军队的统一性。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海军马鹿”和“陆军马鹿”的争端一直在持续,即使是战争年代也不例外。
在后来的日俄战争中,陆军指挥官乃木希典攻击203高地的时候伤亡惨重,连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赔了进去,好歹赢下了陆上战斗。
老疯子·乃木希典の出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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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则在对马海峡大胜俄国舰队。按理说应该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双方大可以互捧臭脚,共庆胜利。
结果双方在大本营面前互相指责对方作战不力,以至于天皇一度认为陆军是无能的代名词。
这种分歧在接受了外国影响以后变得更为突出。
日本海军师从英国,二战时期甚至一度要和英国结盟,联手遏制德国的势力。而陆军经历了学习法国到德国的转变,坚定地要和德国结盟。
一艘名为“龍驤 ”的军舰(英国人制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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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导致了海军大臣米内光政和陆军大臣杉山元长期对立,军事会议上几乎做不出任何双方都满意的决定。贫弱的中国能够顶住日本的进攻,最终熬到抗战胜利,和日本陆海军“马鹿”的争端也有很大关系。
二战后,传承自幕末时代的陆军“马鹿”高级将领们,切腹的切腹,阵亡的阵亡,剩下的全部都进了监狱。海军的很多“马鹿”却如鱼得水。战后日本太上皇麦克阿瑟的助手就是前海军大臣米内光政。
米内光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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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摩的海军马鹿们经过百年的争斗终于把陆军马鹿熬死了,你肯定认为陆海军之争要消停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2011年,不争气的核电站在福岛出了事,岛国人心惶惶。
日本的陆上自卫队开始公开批评海上自卫队:“你们这些马鹿,平时怎么怎么厉害的,海啸的时候你们去哪了?一帮废物!”
海上自卫队OS
“应该回复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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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自卫队不甘示弱:“出事之后,福岛的老百姓撤退30KM,你们撤退了60KM,比平民跑得还快!你们才是真正的八嘎,真正的马鹿!”
唉,为了我国的安全,就让他们继续互相诅咒下去吧。
至于那几个扮演帝国海军的马鹿,我们当然更是严肃谴责。
知日、粉日的文化圈子应该得到社会的尊重和宽容,但利用这种宽容去伤害同胞感情,还是太过分了。
喜欢日本这个邻国,也绝无必要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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